(18、19)六藝文言最新弟子習作(20170520)

 中華民族復興在文化,文化復興在教育,教育復興在承續文脈,以重建士大夫階層,扭轉社會風俗與治理模式,復興傳統文言文是承續文脈的核心與關健。當前社會,在私塾教育這一塊,普遍缺少文言文寫作教育,先生與老因為這一塊的缺失無法深度地教學相長,與傳統私塾教育的差距依然很大,培養出來的學生與傳統科舉弟子的差距也很大。體制教育方面,基本沒有專門的文言文寫作課程,即便有也是一些業餘興趣班,沒有建立廣泛而穩定的機制。社會自發學習方面,多是自己摸索學習,興趣性居多,國學根基不牢,缺乏系統性、機制性學習訓練,而且受傳統“文人相輕”及“恃才清高”的影響,互相學習交流指正有限,沒有師友的切磋指正,難以上臺階,多半到一定程度就止步了。為此,基於振興文脈的歷史使命,提升私塾教育深度與高度的需要,本書院成立民間中華文言復興學會,專注於文言文專業培訓,由當代文言復興運動先驅、六藝書院山長仕隱君先生擔綱核心課程導師,其他高賢為輔助教授,吸納一批志者、學者,通過扎實專業學習,培養一批文言傳承骨幹,推動文言復興,為文脈承續、教育與文化復興作出歷史與時代貢獻。具體事宜如下:

文言小學班(初級班):凡有興趣、有志於文言文學習者皆可加入,學會提供持續的微課培訓。通過初級班學員培訓考核者,具備一定的文言寫作常識、認知和水準,有一定的深入學習興趣與自信,能開展簡單的文言教學工作,併發給本學會文言初級培訓證書(古文文士),則可以進入中級班(古文學士)、高級班(古文碩士),進行更深入的研修,中級班學員可以加入六藝文言培訓體系,擔任初級班助教工作,並獲得相關報酬。本初級班培訓以仕隱君導師為總主持,其他擅文高賢為輔助講習,明確計劃,認真學習。

束脩4800元/人/期 ,6-8個月,減免束脩尚有少量名額(需考察入學),私塾堂主、體制老師、企事業管理人員、公務員及有正常收入者須以束脩入學。

六藝文言復興事業顧問團(排名不分先後):

文禮書院季謙先生:此事志在必行,至若宣導廣告之事,有我可效綿薄者,則情義之當然,必當遵囑盡戮力,共扶大業也。

古小學海印先生:文字與文章是國學之基礎,此兩塊不過關,終究是門外漢。

廣東私塾聯誼會唐元平先生:吾當鼎力相助!

儒家學者王瑞昌米灣先生:文言復興不朽之盛事,一輩子幹成這件事,就是大功德。

儒家學者趙宗來先生:仕隱兄大作,其情其志,堪比賈生、昌黎,宗來敬佩。雅言之倡,亦是當務,兄倡雅言,功德亦不可小覷 。

儒家學者餘東海先生:六藝書院仕隱君以推動文言事業為己任,提出:“民族復興非文化不行,文化復興非文言不興。”其志可嘉,其事至重,值得各界有志之士支持、參與和共同努力。尤其是儒生,都應該具備一定的文言功底,懂一點訓詁學,看得懂文言文,能夠吟詩作賦寫文言文就更好了。

儒家學者黃志霄先生:文言不學,終顯淺鄙,文言大興,方為爾雅。

廣東私塾聯誼會副會長、明倫書院廣州分院院長袁彥先生:

以文言寫作為紐帶,綱舉目張有效提昇對經典的讀背潛能,以及理解運用水平。實可經史合參、存乎一心,脩身養氣立志、文行忠信奚備。乃私塾發展漸入佳境,臻於成熟之不二標志!

賢達點贊

儒家學者蔣慶:汝發大願復興文言,其志可嘉,其情可憫,唯望汝盡人力而得天助,大願終克有成!

聯系方式:廣州六藝書院仕隱君老師 13710029163 微信:gz61shuyuan

有意向者,請加聯系人微信,然後安排學習。

古人雲:文之時義大矣哉!

文言復興事業是一項存亡繼絕、開創未來的歷史事業,您能學習嗎?您能勤奮嗎?您能承擔嗎?您能持恒嗎?

注:六藝文言事業,不分純讀與非純讀,不分私塾與院校,不討論具體教育問題,凡認知到文言的核心價值、歷史地位與時代意義者,不分男女,老少,凡中等學歷以上,皆可報名求學。

文以養德、文以促學、文以激志,六藝文言是全方位綜合性學習提升,絕非純粹的作文技巧。不是興趣培訓班。

習作練習十九:歷代帝王論

六藝文言022號學員“歷代帝王論”習作19

秦始皇論

書雲:「天降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師」。曩者,神農氏世衰,黃帝代之而興,戰炎帝,敗蚩尤,寰宇大定,乃修文德,以利天下。及至始皇,並六國而一天下,南取百越,北卻匈奴,去分封而行郡縣,置郡三十有六焉,武功可謂盛矣。而不修文德,嚴刑峻法,廢先王之道,焚百家之言,使天下之人,不敢言而敢怒。而思以千秋萬代,帝業永固,其可得乎?於是戍卒叫,函穀舉,天下聞風響應,雲集景從,並起而亡秦焉。傳曰:「君者舟也,庶人者水也,水則載舟,水則覆舟」。能俾水載舟者,仁義而已。仁則施惠,羲則興利,人無饑寒之憂,縱有勞役,欣欣然曰:此王以國為愛也,不勞何為?不然,百姓不欲勞,必繼之以嚴刑峻法,則又激民怨也,焉得不亡?

其後,漢鑒秦弊,至文景之世,輕徭薄賦,與民生息,享國四百年,始皇之功,於漢始顯也。悲乎,其功德不完,豈偶然哉!

六藝文言010號學員“歷代帝王論”習作19

唐太宗論

餘讀《吳太伯列傳》,其讓位遠避,風及周世,甚至於季劄,今讀唐書,至玄武事,其篡弑之風,及於後,良有以矣。

夫風化者,自上而行於下者也,自先而施於後者也,是以父義,母慈,兄友,弟恭,子孝,則中通外和、百福鹹臻也。倘父慈而子逆,兄友而弟傲,夫義而婦陵,則天之凶民,乃刑戮之所攝,非訓導之所移也。高祖起太原,其謀發於太宗,及克長安,誅鋤群盜,天下為一,其功亦出於太宗,然高祖以長立建成。立嫡以長,古今之正義,乃天命之所在,以高祖之能,實不敢違也。太宗不信天命,亦不信古教,以功自恃,欲其非分,於是兄弟疑間,卒至大亂,後武氏之亂,韋氏之亂踵之,至承乾、魏王泰兵革相見,疑不能決,變故起於宮闈,兵刃加於骨肉悲矣乎!

或曰:太宗之治,任用人才,從諫如流,戒奢從簡,河清海晏,貞觀之風,中國之盛未之有也。一人為天,審時度勢,物盡其用、人盡其才,心寬以容天下,胸廣以納百川,乃帝王之道也。嗚呼!此言差矣。太宗以貞觀之政,泯玄武之汙,可塞眾口,而不能易良史之筆。其賢昭昭,其不德亦昭昭。其賢一時也,其不德永久也。較之太伯,其表範異也。世之論史者,泥於小而忽其大。向使以賢易長,則賢與不賢皆起而篡也,國何以寧?

唐世紊亂,其風始兆。後之有國有家者,可不戒慎乎?

六藝文言002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蜀先主論

夫有志於天下者,其慮必遠。三代之所以長久者,以其子孫能繼之故也。昔者成王在褓,使召公為太保,周公為太傅,太公為太師。及其有識,三公、三少以孝仁禮義道習之,去邪人,不使見惡行。選天下之端士以衛翼之,使其言語動默,無不出於正,如此方可示以天下重器。夫先主之側,糜竺、孫乾、簡雍、尹籍,皆雍容風儀之士,使一二者為禪之保傅,以去其逸,復選端士為之左右,衛翼而匡扶之。如此,入則習義禮之道,出則見關張之勇,於是,立其志,養其仁,長其勇,此為先主長久之計也。觀夫曹操之子,丕、植能文,彰擅武,沖仁且慧,向使沖未夭而繼位,則漢有伊尹,未可知矣。及聞生子當如孫仲謀之言,是知操之慮過於先主遠矣。吾謂先主有二失,此其一也。

觀三國之勢,曹劉不兩立,孫劉合則勝曹,孫曹合則勝劉。當隆中之時,諸葛為之計曰:先謀荊、蜀之地,而後和撫戎夷,外聯孫權,待天下有變,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、洛,益州之眾出於秦川,如是,則漢室可興矣。初,先主輾轉於下邳、小沛之間,奔波於博望、當陽之地,曹軍百萬,直欲覆之而後快,當是時,其危如壘卵,及諸葛遊說,赤壁一戰,吳兵出而曹敗,先主因以得荊州三郡。後,吳更以南郡資之,先主方得立於群雄之間。不意入蜀未久,荊州生變,孫劉頓成仇敵,先主逞一時之憤,拒孔明之諫,背隆中之對,顧眼前之利,身死白帝為天下笑。此吾所謂先主之失者二也。

夫荊州數郡,一羊耳,東吳,虎也。舍羊而得虎,不亦宜乎?昔淮陰破齊,請立為王,高祖與之,合而敗楚。虞君輕盟,重馬璧之寶,終以亡國。忍小謀大,聖人誡之。嗚呼!先主以仁愛為心,行匡漢之志,得將如五虎,謀士如龍鳳,隆中之策,過半而夭,漢室之興,敗於垂成,能使千古不為之涕下乎?

仕隱君範作十九:清帝論

世常以夷狄入中國而少清,於清帝或避或毀,然觀清之季年,若曾、左、李、袁等漢之諸雄,皆未嘗有操莽之篡。觀清之版圖,縱有削割,不過邊陲荒服之地,未至於唐宋腹背崩析也。

人多疾漢之孤兒寡母、唐之枝強幹弱、明之庸君權宦,恨不得效賢君明王以安天下焉。或者以淪敗於西方,而哀於羸弱,怒其不爭,卒以驅逐韃虜號令天下,覆清於不得翻轉之地。然,餘觀清帝,考之華夏,多有殊勝者。

自範氏文程以漢臣居謀帷,皇太極易金為清,則其魏孝文之意明矣。及至順治入關,為崇禎發喪,諸士大夫爭歸,其江河日下之勢,雖易服削發不能止也。皆曰:明士大夫少節,倘清若蒙元之區隔,亦有襄陽、釣魚城四十年之城守也。觀滿之君臣勤習漢典、張揚孔孟,吾知清帝之可久矣。夫君有獨夫民賊,國有禽獸夷狄,其衡平之准,王聖之道乎?康熙學富五車,兼通西學,乾隆博學多才,猶擅詩詞,其立國以孝,經國以文,培士以經義,滿漢列於朝堂,儒臣議於軍機,覲聖於太學,何有異於漢之光武、宋之太祖乎?

清帝善執政,雖慈嬉以女主垂簾聽兩君之政,猶可攝諸王,服漢臣,安廟堂庶乎半百。終清世,幾無權臣之禍,亦無奄宦之害,至於孤兒寡母之變,藩鎮割據之患,又不可與漢唐論也。若乎淫欲害身,奇玩誤國,又與宋明遠矣。康乾在位皆六十載,一朝二君久統相連,自三皇五帝以來,或未之有也。能長享國而智不昏,國不亂,又過於齊桓、唐玄也。其健體康寧之道,或尚武,或節欲,或勤於政而奸不害,或持於正而邪不侵。殊非偶然也。其賢明之德,可以此見也。前漢十一帝而有二百三十一年,後漢十一帝而有一百九十六年,唐二十帝而有二百八十九年,宋十八帝而有三百一十九年,明十六帝而有二百七十七年,及其中葉,非內亂即外患,或弱或渡,獨清十一帝而有二百六十八年,自三藩之亂迄於鴉片之戰,百六十載,幾無腹心之亂。向使漢唐、宋明易清而至於近代,則華夏之疆域未可知也。清帝之功,非惟其文治武功,亦在於持正守仁也。

餘嘗讀《禦制百家姓》,其則孔法孟、依仁守義,以天子之尊親制童蒙之教,何其欽哉!又讀乾隆《文淵閣記》、嘉慶《全唐文序》,其右文之盛,何懼乎永樂、宋宗乎?縱光緒居季世之位,亦有變法之志,其諭京師學子,破心中之賊,豈末世之君乎?至若多爾袞,以周召之功行輔成王之德,致清季無篡弑之禍,較諸永樂、宋宗,又遠矣。

嗚呼!理之昭昭,史之鑿鑿,豈可誣哉!

習作練習十八:歷代宰相論

六藝文言035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管仲論

春秋之際,周室政衰,禮樂崩壞,天下多故,列國紛爭,干戈不息。管仲相齊桓公,對內尊禮儀、重法令。重實質、劃政區。組軍隊、理官吏。倡孝悌、選人才。調征稅、控物價。欲矯當時之弊 ,遂使齊國大興。尊王攘夷,力抗山戎,威震華夏。太史公為之立傳,多有稱賞。餘以為管仲之道,雖以霸道行之,而實以仁義為本。孔子曰:“管仲相桓公,霸諸侯,一匡天下,民到於今受其賜。微管仲,吾其被發左衽矣。豈若匹夫匹婦之爲諒也,自經於溝瀆,而莫之知也?”又曰:“桓公九合諸侯,不以兵車,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,如其仁!”蜀漢之 諸葛亮,以管仲為師,遂成鼎足之業。唐之魏徵,用管仲之言以諫太宗,乃成貞觀盛世。或以為管子之說近於法家。餘以為此說大謬不然。後之法家,行申韓之術,絕仁義,棄哀矜,以殘忍爲治,刻削深戾。其道與管子之說,不啻有天壤之異也。如商鞅相孝公,李斯之相始皇,皆用法家之說,俱以暴力酷毒為能,雖能收效一時,竟至統一天下,而其術終以失卻仁義、刻薄寡恩而致敗,遂至二世而亡國。管子有言:“倉廩實而知禮節,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餘以為此語可為萬世治國之誡也。賢哉,管子。

六藝文言023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魏徵論

漢臣相陳平雲:“宰相者,上佐天子,理陰陽,順四時,下育萬物之宜,外鎮撫四夷諸侯,內親附百姓,使卿大夫備得任其職也。”後世論為相者,有良與奸。良者致君治政,保國安民,奸者,致君亂政,危國懸民。然能久於一人之下,或良或奸者,皆由君之信始。故二世信趙高,卒亡秦祚,符堅信王猛,時興秦業,晉元賴王導,偏安江南,宋高援秦檜,長守和議,明英之信王振,土木陷敵。若乎商君治政,國富兵強,使秦出關而窺東國,卒成一統之勢。則非孝公之信不能也。故宰執之重,能成其功者,惟信為要。若使成王聽於流言,後主任於群小,何有周公之成德,武侯之盡忠乎?然則君臣之信,忠良固可出之,然昏奸亦可隨之。

魏文貞公,行為世法,言為世則。其獲信於君,成功於時,防表於後,為君臣範也。其何以至此哉?蓋其信符上合下,上則君不疑,下則民服從,致君治政而國泰民安,則其信久,其功著。《易》所謂“同人”之謂也,乾上離下,君賢臣明人同也。且觀公之自詡不作忠臣,而作良臣。非公不願為忠臣也,何者?忠臣死節者多有,名著而功不成,公事太宗,可謂善諫。其論政術,往復應對,凡數十萬言,皆前代諍臣之不至者,則觀其為政之心也。故鄭公獲信乎上,澤被乎下,德蔭乎後,太宗聖名能顯,貞觀盛世能成也。

商君魏公則不然,始同而終異。以其存心不同也。存心不同,則其信惟達於上而不及於下,風雷動則摧折也。劉氏煦贊曰:“智者不諫,諫或不智。智者盡言,國家之利。鄭公達節,才周經濟。太宗用之,子孫長世。”鄭公之為鄭公,良有以矣。

六藝文言019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張居正論

萬曆之初,神宗沖齡,張江陵受遺命輔政。任勞任怨,舉廢飭弛。通識時變,勇於任事。核驛遞,省冗官,清庠序,多所澄汰。一時令行禁止,上下肅然。又知人善任,不拘一格,以天下為己任,不詢私情。當國凡十年,其時海內殷阜,紀綱法度,莫不修明。然其工於謀國,拙於謀家。功高震主,遂為神皇所忌。嗚呼!及其身歿,禍遺子孫。士林君子聞之,常為之惻然。惜哉。

六藝文言012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坡公《孔北海贊》論曹丞相曰:“操以病亡,子孫滿前而咿嚶涕泣,流連妾婦,分香賣履,區處衣物,平生姦偽,死見真性”。餘味其說,蓋諷曹氏臨歿荒昏,言語瑣屑,有失英雄氣度也。餘以為此論不然,似有可議也。

夫英雄之立於世,必有過人之處,非流俗之所能知。昔曹丞相微時,太尉喬玄相與語曰:“天下將亂,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,能安之者其在君乎”,並託付以家小。此誠為知言,妥善之舉也。自漢祚衰微,黃巾猖獗,宦官釀禍,國亂歲凶。董卓李郭之徒接踵亂政,劫持天子,殘暴生靈。朽木官於廟堂,禽獸食祿於殿陛;社稷有累卵之危,生靈有倒懸之急。曹丞相躬身興兵以討群凶,掃清賊氛,克定中原。萬民仰德,四方歸心。此豈非薑尚佐之於周武王,張子房陳平之佐於高祖乎?又觀其志在周文王,雖功高震主,終無稱帝之意,蓋其志彌高也。詩雲:“節彼南山,維石嚴嚴。赫赫師尹,民俱爾瞻”, 此其之謂耶?至於丞相破袁紹,入冀州,百姓簞食壺漿以迎之,蒼頭白髮跪頌其恩德者,此豈民之父母也哉。至於迎許由以倒履;比荀彧以張子房;恕死罪與陳孔璋;美郭奉孝,全關雲長。其思賢唯才是舉,知人以任,王霸之度,休美之心後世輔弼,誰堪與之比哉。又讀其詩文,獨臻超絕,總覽前代,領袖文壇,以開魏晉。其東臨碣石,浩嘆洪波;橫槊賦詩,釃酒清流,嚮往風神,何其雄渾高古也。《毛詩.序》曰:“詩,志之所之也。在心為志,發言為詩”。丞相之詩,豈小人之所能言哉。

嗚呼!曹氏之縱橫天下,激蕩畢生,雖未能混一區宇,但能妥安中原,撫恤殘黎,勛業亦不失其大,何可以奸雄視之耶?小子嘗讀《終令》,亦未見其做豪言感慨,唯道之以家務細碎者,餘以為是其英雄本色,惟真英雄方敢始終本色也。而至於姦偽,何來其說哉?固有者,亦形勢使之然也。自古英雄亦同常人也,出口豈能盡是豪言。蘇子之論,或失之矣。

六藝文言010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荊公執宰,值有宋國積弱之時,費冗之際,其法汲汲以財利,兵革為先務,大刀闊斧,力挽狂瀾,浩然有古人正己以正天下之意,其為人也,廉潔高尚、天下為公,其文章足可傲睨漢唐,然其功敗垂成,蒙天下之垢,何也?

或曰:其法壞祖宗法度,促成黨爭,至宋亡矣;或曰:其法“聚斂害民”,“剝民興利”,致君臣不義,邦本不固也。

堯之世,洚水為害,然堯治國,不以治水為先,乃以正四時,務農事為先,雖命鯀治水,未成,亦以舉賢遜位為先矣。及舜攝事,黜鯀用禹,以洚水至平安天下為先,何也?當堯之時,五教不明,父子不親,兄弟相賊,為水患而求一日之安,不可得也;至舜,五教既修,父子相安,兄弟相友,惟除水患,必有能治矣。堯、舜之治,緩急先後,於此可見矣。此穎濱之論,可謂得荊公變法之實。

夫聖人之治,不言而百姓和、萬邦寧,何謂也?張其道矣。孔子有雲:“知所先後,則近道矣。”荊公疾國之不富民之不強戰之不勝,急求於官,速侵於民,至上下有怨,過猶不及,值黨爭之間,縱有利國之舉,亦不足以保存。

然荊公非不知利害矣,蒙信於神宗,急於事功而不可止矣。彼進新法於神宗,以三不畏自勵,其志大,故其求功亦急。然處非常之時,居非常之位,能為非常之事者鮮也,非非常人不能為。觀諸君子,使無荊公,孰可銳意為之?孰可得君臣之合而風雲相從?是故,荊公知此,故拗其所為。然其略不出於堯舜,不接於孔孟,卒以急功近利而行於難行之時,其蒙垢不亦宜乎?

世常以迂闊論孔孟,以為仁義道德,禮樂風俗不切於時事,當其以切事之法當敗亡之事,則其無可悔矣。堯舜之治,執其兩端,用其中於民,故天下順之,百姓和合。子曰:“中庸之為德也,其至也乎。”

嗚呼!人莫不切近以忽遠,逐利以失義,復固於性情,泥於形勢,陷於權爭,雖才德如荊公者亦不能免。坡公詩曰: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。悲矣乎!

六藝文言002號學員“歷代宰相論”習作18

太公周公論

夫君子之治世也,先之以道,繼之以德,然後民去貪奢暴慢之心、狠桀狡詭之舉,教之以禮樂、詩書,而後民有溫柔敦厚之風,恭儉莊敬之行。倘先之以功利,因之以形勢,或有一時之強,然卒不可久矣。

囊者,太公治齊,尊賢上功,周公治魯,親親上恩。齊承太公之法,至桓公,得管仲,尊王攘夷,天下諸侯無能出其右者。而後穰苴、孫臏、田單用,屢破強敵,雖有時亂,猶能自立於東方。此皆尊賢上功之所得也。魯承周公之治,不意三桓漸立,魯公以削,至於覲存,三十四世而亡。此上恩不如上功之有得也。

昔太王居邠,狄人侵之,去而居岐山之下,邠人從之。季曆得文王,太王喜,泰、仲避之梅裏,荊蠻尊之。周公承太王泰伯之道以治魯,風俗大善,魯多君子,非惟孔門迭出,雖項氏之粗亦為之守。嗚呼!此又上功不如上恩之有得也。

二公預之於前,百代承之於後,及至近世,吊齊者鮮,崇魯者眾,上至天子以至於士,無不以朝聖覲賢為榮。故齊以尚功強,一時也,魯以上恩削,永久也。二公之政,比之夷夏亦然,匈奴、鮮卑、蒙古、契丹、女真,弱則伏,強則馳騁北域,東西至千萬裏之巨,屢侵於中國,及其衰頹,或國滅族亡,不復興於今世,或彼此驅逐,相互殘毀,而變姓易氏,遊徙四方,不可凝聚。若蒙元滿清,以入主中國之強,猶化於聖賢仁義之教。中國自夏商而迄清,屢有敗折,然王域分合而至於大,聖教廣化而至於固,雖有魯削,而無齊代。是以,歷百世而保疆域者,周公之上恩也,成一時而失邦國者,太公之上功也。

予讀《孟嘗君列傳贊》,至太史公過薛地,見其閭裏子弟多有暴桀者,未嘗不掩卷而太息也,至“與鄒魯殊”四字,幾於流涕。嗚呼!盡之矣。夫以一人之所好,而使一鄉一國之俗善惡迥異,至百千年猶不息焉,得其位者,可不慎歟?子曰:齊一變,至於魯,魯一變至於道。蓋言於此乎?

仕隱君範作十八:秦檜論

中國大勢,北而南易,南而北難,惟有明成其功,卒歷靖難坐北而禦久,蔣氏中正成其一時,卒退臺島而據海域。坐南而能一天下、久享國者,未之有也。然以江淮為池,襄揚為城,賢臣良將恃其智,竭其力,而保守一隅者,世代屢出。是有晉室播遷,四朝相替,存續二百六十年之久,宋室南渡,金元替峙,百五十年不亡,若乎強楚北進,吳越爭霸,孫吳分鼎,則又見南朝形勢矣。然明季之勢,仿於晉宋,雖史公壯烈亦不足以保,頃刻南都不守。

夫公議常宣於情而忽於理,史論常泥於理而避於實。國危之際,直節死難易,屈節苛存難,民情洶洶,史筆嚴嚴,處非常之時,為非常之事,非有非常之勇不能為也。秦檜、史彌遠異世而跡同,於宋室皆有保存之功,而一為奸臣被毀千年,一為大臣平享後世,至若王馬共天下,世所譽者眾矣。人多以檜殺武穆而惡之,又以其專主和議而疏忽其實存之功,復以通敵而罪以賣國。雖朱子晦庵亦不免於俗議。曩者桓溫北伐無功,劉裕且成而易晉。若飛逞志,或敗則江南無守,或蹈南明之轍矣,或勝安得不若劉裕而易宋室,時檜尚不能專,飛之獄,力於張俊,專於君,視於士林,辯證於諸將,以飛之冤而全責於檜,過矣。至於和戰,憤義者高估其力,苛安者低視其能。檜非懼死者也,當其忤眾議,沮張邦昌,書抗金庭,何其壯哉!其由北至南,僥幸逃脫,拔出廷疑,其識見異於眾矣。或鑒於往,或基於實,向使和議不成,以諸將桀驁之性,賴宋板蕩之力,果能復兩京乎?果能不出桓劉之雄乎?果能免南明之敗乎?檜之所議,實君之所慮矣。檜初拜即去,朝廷執戰守兩端,至再相,兀術殺撻懶而背約,復折沖而歸於和,戰守之勢明矣。檜居宰執,居國家安危,元元性命,期之以烈士,若社稷何,若民人何?至於通謀之罪,無非和議而已,金執大勝之威,而歸陝、河南故地何異於彌遠嘉定之議乎?其保疆存國之舉,避沙場沖殺之險,終宋金之世,保有江淮陝河,又過晉、南諸朝遠矣,雖強楚也不過矣。

若和議之舉,致朝廷,馳戰備,自毀長城,墮夷人奸計,趙氏不旋踵而亡,縱檜無有奸心,亦必奸臣也。近逐倭畢,國共和談,及蔣氏退守長江,李氏宗仁再謀和,國人不以為奸,蓋強弱易位,形勢所在,和戰自古有例,或以戰促和,或以和謀戰,或戰和交替,使節往來,皆謀國謀天下者之天職也。初,崇禎欲和於清而不得,致兩端不顧,亡於李闖。蔣氏欲和於倭而不得,致共坐大,卒成腹患而不能制,又崇禎之失國也。雖然,拒夷狄,勘叛亂,忠烈之義足可以動人情,雖功敗垂成亦足以著其名,方氏孝儒是也;而謀實情,規遠圖,周旋於夷敵,行危難之事,縱有功亦不足以洗其恥,李氏鴻章是也。詩雲:“式遏寇虐,無俾正反。”此之謂也。

若乎張氏漢卿,陳兵諫君,雖有禦倭之功,亦有通敵之奸也,不失國惟要君之叛,失國則奸成,其功不足以搖之也,其情可原,然亦不足以易史之嚴筆也。檜則不然,其謀達於朝廷,決於君上,保國於壘卵,安民於久長。檜卒諡忠獻,通諡二等,同趙韓王普,韓魏王琦,同時張魏公浚,寧理史衛王彌遠,雖奪而後復,以宋士大夫之諍諍,孰可僥幸於廟堂之禮諡乎?目檜為奸,則示君以昏,亦非當時士夫之所為也,亦非史之哲論也,故開禧失正,嘉定糾之。至若權臣傾軋,君臣牴牾,官場權術,自古皆然。惟准以大行令勳而已矣。

人多以飛死而衿憐,時眾目睽睽,眾口喋喋,檜安得以專殺?諸將皆領兵禦敵,何飛獨被其難?飛之獄,亦非偶然矣。彌遠尚函侂胄首級而免於奸臣之列,檜竟以天子獄長居下而不得反,揚飛之故乎?

餘至棲霞,觀嶽王墓,慷慨穆王之行,觀檜等之束首,復歎宰執之不易,俗語曰:“眾怒不可犯”,檜之悲乎?今復以犯眾怒之論,據史援理以辯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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